,潜入北疆刺杀武德将军独孤敬烈。一大半便是为了报当年滦川公在长安相救李之荣之恩。自入北疆,又听了无数滦川公主政宣化府,设伏平匪乱;诱敌入武州,聚歼句黎军等事;对这位才略出众的青年将军,实有一份说不出的敬仰;待得进了北平城打探消息,更在翠云楼等地听说了不少滦川公的各式调皮捣蛋,只觉这位北疆扬名的贵介勋爵,其家常处竟如自己家人兄弟一般,相近之意油然而生。想着他青年早逝,对逼死他的武德将军切齿痛恨之余,又生怅惘:“这样的人物,可惜我无福得见一面。”
想及此处,忽对房中人起了憎恨:“鸠占鹊巢,凭你也敢住滦川公的卧房?”忽地想道:“此番刺杀,本就是千难万难。瞧此间情形,这人一定是武德将军极重要的亲眷。若挟持了他,不但容易引武德将军入彀,而且用来威逼相挟,只怕亦能一举建功!”
他内功深厚,耳目灵敏,早听得帏后的纱橱内有极细弱的呼吸之声。心道:“这等微弱声息,想来病势沉重至极。”虽然觉得对一个病重之人下手实是过份,但想着若是能胁迫武德将军,不但能为北平王一家报仇雪恨,且自己与同来的兄弟只怕也能从戒备森严的北平府全身而退,当下心一横,闪身而出,无声无息地欺近纱橱之外,将那张织锦地图掀起了一条小缝儿来,偷眼向里望去。
一瞧之下,倏地大惊失色——阁中一架软榻之上,一人抱膝蜷缩在被间,秀目幽幽,正直直地与自己四目相对而望!
尹寒松惊得冷汗直冒,心知绝不能让榻上人声张起来。立时扑进阁中,动作快若电闪,已窜到榻上,和身压住那人,一手已捂住了他的嘴,右手抽出腰间匕首架在颈间,俯在他耳边冷冷威胁道:“要命的,便别动弹!”
他防着那人挣扎反抗,已伏下几处后招,点穴锁拿俱备,定要将他制的严严实实方罢。不想那人虽倏然受制,利刃在喉,却毫无反应,双眸依旧呆怔怔地瞧着方才所瞧的方向。尹寒松心中大奇,微微压了压匕首,轻轻摇晃他一下,见那人双眸茫然,神色怔仲,竟象是个失了魂魄的痴傻之人。
尹寒松不敢掉以轻心,全神戒备,目不转睛地审量那人。那人虽身着织锦阑袍,自是富贵中人,但袍下身躯皮包骨头,瘦得怕人,连颈上颊上的皮肤都瘦得贴在了骨架之上,青郁郁得如同活鬼一般。惟一双星眸,幽幽如渊,还瞧得出几分生人的气息。
他慢慢地松开捂着那人嘴唇的手,看着那双眼睛,低声道:“你别出声,我不杀你。”那人木然不应,双眸毫无焦距,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俱仿佛视而不见一般。
尹寒松见状,啼笑皆非,自己方才扑击擒拿,如临大敌,所对付的居然是个傻子?但想着要用他来挟迫外间诸人,当下掀开裘被,一臂扣住他的腰肢,将他提了起来。那人瘦骨嶙峋,尹寒松轻而易举地便将他挟在了臂中,心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得了什么病症,怎地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忽听怀中人微微抽了一口气,尹寒松本就精神极度紧张,一听之下,大惊失色,立时又伸手去捂他的嘴。那人被他按住,却无反抗之意,软弱无力地任他摆布。尹寒松一眼瞧见一只裹着药布绷带的纤细手腕被扭压在两人身躯之间,想来定是方才自己使力太过,碰痛了他的伤口。
他再是心中刚硬,也不忍这般折磨一个伤病之人,便将那只手小心挈了出来。握在掌中,只觉那只骨瘦如柴的手腕已微微有些变形。尹寒松是内家高手,一捏之下,已知此人经脉受损,腕骨已经残疾了。又摸着那手指虽然纤长,但指腹皆有硬茧,却又不似自己这样江湖中人执刀时所留,心道:“食指外侧生茧,当是射箭所生的箭茧……难道他竟是个军人不曾?”瞧着怀中单薄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走的身躯,又看着那茫然神情,心想倒底是怎样的残酷遭遇,才能把一个征战沙场的军人,折磨到这番境地?见那长发垂垂散在自己臂间胸前,拂满那削瘦面颊,不少发丝沾在微微发紫的嘴唇上,忍不住伸手去为他理了一理,心道:“天下可怜可惘之人,我也见过不少,可是没一个似你这般……你究竟是什么人?”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窗外嘈杂之音,似有大群人进了内院。尹寒松眼眸一寒,将怀中人挟在胁下,正要闯出门去,忽听楼间有人登阶上楼,有人低声说道:“将军,方才楼中已经搜过了……”
尹寒松心中大喜,想道:“莫非是武德将军到了?来的正好!”一手拔出匕首,伏在帘后,只待来人入内。
便听一个低沉声音嗯了一声,急匆匆问道:“没有惊扰着滦川公吧?”说着,已至门边。
尹寒松惊得手中匕首差点儿掉在地上,瞪眼瞧着怀中木无表情的那个人,几乎要叫出声来:
“滦川公,你是滦川公?……滦川公不是已经死了么!”
第4章 窥视
独孤敬烈令侍卫守在门外,自己轻轻走进门来。房中地上本来就铺着厚密地毯,踏上去悄无声息,但是他依旧屏息静气,静悄悄步入房内,生怕惊扰着了自己爱若性命的情人。
那日他将假死的凌琛封入棺内,避过了宫中内宦耳目,立时秘令邹凯护送凌琛回北平城。但是重病的凌琛再经不起连番的急痛攻心,还未清醒过来,便又发起了高烧,呓语连连,噩梦缠身。待独孤敬烈打发走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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