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泽倒不怎么在意能不能刊载,他在意的是李润野的态度,李润野说:我的态度就是这文章写得不错。
只是不错吗?顾之泽问。
非常不错,李润野用钢笔敲敲顾之泽的头说,你能把眼光放高一点儿么?我的态度能说明什么问题,你要是连我这关都过不去,干脆就回炉重炼吧!
顾之泽笑嘻嘻地说:那我这算是出师了?
李润野点点头:你被逐出师门了。
我不走,顾之泽忽然俯下身子,凑近李润野的耳边飞快地说,我赖你一辈子。
李润野挠挠耳朵,笑了。
年底通常都是各个单位最忙的时候,报社也不例外,各版要做年终总结,李润野忙得不可开交。顾之泽一方面担心父亲,一方面真是有点儿心虚,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家里住着,两个人只有周末去学车的时候能够短暂的相会。
顾之泽一上车就直接扑过去搂紧李润野的脖子,嘟嘟囔囔地说:我算是知道牛郎的心情了。
李润野挑挑眉说:牛郎?
顾之泽飞快地反应过来,轻佻地在李润野唇上印个吻说:我说的是牛郎织女的牛郎!
哦,杨思宁是织女?
师父顾之泽严肃地说,你得向我学学,你看我什么时候吃过李舸的醋?
嗯,那谁把我一柜子的红酒都扔了的,还有那套虹吸式咖啡壶,挺贵的呢。
顾之泽二话不说坐回座位上,指着正前方说:开车,我们去驾校。
李润野笑着打方向盘。
顾之泽学车的进度还算顺利,至少在李润野坐在后座的时候他不会把油门当刹车。有几回李润野下车站在操场的一边,顾之泽在师父的注视下也开得挺好。只是有一次雪后路滑,车辆有些失控,顾之泽一下子就慌了手脚,油门刹车乱踩一气,吓得坐在副驾驶的教练员猛踩备用刹车踏板,一时之间防抱死系统全部打开,车子在路面上直打横。
那天练车结束两人坐上李润野的车后,李润野二话不说就把顾之泽抱进怀里,什么也不做,就是静静地抱着。车外凛冽的寒风吹过,车内的温度渐渐升高,顾之泽觉得自己的奇迹般的不怕了。于是李润野让他尝试着去开那辆x6,在偌大的驾校练车场上,在湿滑的路面上,一辆黑色的车慢慢移动着,顾之泽轻轻踩下刹车踏板,一下又一下的点刹,车平稳地停在那里。他惊喜地转过头去:师父!停住了!
李润野说:你踩刹车它当然会停了。
李润野握着顾之泽的手继续说:之泽你看,左边刹车右边油门,给油不能过快刹车不能过急。开车跟做事是一样的,我们不能慌,要分清左右进退,慢慢来不要操之过急。
顾之泽点点头,反握住李润野的手说:我懂,我们慢慢来,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是挺好,以后会越来越好。
李润野的话应验了。
十二月中的一天,李润野拉着顾之泽审稿,顾之泽当然乐意陪着自家师父,于是给顾云森打了个电话说要加班,末了想了想,索性加上一句今晚就不回去了。
顾云森没说什么,这是儿子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说要加班不回家,他当然知道年底工作有多忙,只是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不要太累着就挂断了电话。
顾之泽趴在自己的电脑跟前,瞅着埋头审稿的李润野,心里雀跃不已。他觉得师父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告诉他,否则不会无缘无故地拖着他加班。
是什么事儿呢?他很期待,期待这个越来越温柔,越来越闷骚的男人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十点半,李润野收拾好东西冲顾之泽抬抬下巴。顾之泽心领神会,飞速地先溜下去楼,站在大厦门口的阴影里等着。李润野的车子开过来时,顾之泽闪上去,刚坐稳当就迫不及地问:师父,有什么好事儿么!
李润野从容地打半圈儿方向盘说:你哪儿来的这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这叫自信,顾之泽洋洋得意,凭我敏锐的直觉和对你老人家的了解,一定有什么好事。
对,李润野点点头,好事就是我想去顺峰吃宵夜,你请客。
顺峰?顾之泽无所谓地说,行,请你吃顺峰,大不了我在后厨刷一个月的盘子。
李润野看他一眼,真的把车子停到了东熙广场外围的顺峰酒店门口。
师父?顾之泽有点儿迟疑,他倒不是心疼钱,花个六七百在顺峰请李润野吃顿宵夜不是事,只要李润野高兴,他愿意倾其所有,况且李润野不可能真的让他掏钱。他迟疑的是,今天这顿饭吃的实在有些师出无名。
李润野锁好车子大步走进了酒店,熟稔地翻开菜谱开始点菜,豉汁豆腐蒸珍珠斑、海鲜日式豆腐、清炒时蔬、龙虾伊面、生煎包行云流水地点完菜,李润野慢慢悠悠斟出两杯茶来,递给顾之泽一杯后举起自己的杯子,他带着由衷的喜悦说:
来,庆祝一下,从明天开始你会成为众矢之的,我的八戒要变刺猬了。
第五十章
顾之泽愣了最多一秒钟,然后笑逐颜开地也跟着举杯:那稿子发了是么?
李润野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不但发了,《人民日报》副刊还转载了。
不可能!顾之泽大叫起来,他啪地放下杯子难以置信地说:你可别骗我。
我知道你读书少,所以不会骗你。李润野淡定地夹了筷子菜放进嘴里,我也是才知道《人民日报》的门槛这么低。
顾之泽自动屏蔽了后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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