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了?”
灰衣男子拿起桌上盛满茶水的杯子,往案上一面铜镜上一泼,口中念念有词,再拂袖一抹,镜面上现出图景。
二长老以及其他一些男女掌对掌围坐成了一个圈儿,圈中间有一方石台。台之上挺着两只黑漆漆狐狸,双目紧闭。一只略大些,长些,僵僵侧卧。一只小些,胖些,肚皮朝天,焦黑皮肉上残存着几簇乌草根一般的毛。
成暃两眼一黑。
灰衣男子赶紧道:“小公子莫怕,阿秃确实是被天雷劈了,但这小子命大,长老们正设法医治。因阿逑当时离他太近,也被劈着了。”
图景消失,成暃仍定定盯着镜面,片刻后摇摇晃晃站起身,向灰衣男子一揖。
“多谢足下,既我已醒来,想来足下应还有他事要忙,便就此别过。”
灰衣男子一愣,以为他因险些遭雷劫丧命,忌惮与狐妖往来,便道:“公子方才苏醒,想来身体仍虚,你的行李在床前,在下已打点过店家,公子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小二,无需再花银钱。请公子好生休息,在下便不多打扰,先告辞了。”抬袖一揖,离开了房间。
门扇合拢,成暃摇晃了一下,又跌坐回床上。
「我想和你做朋友。」
「我们做朋友,你不用担心克到人,我也是好妖怪。」
「我们族里的长老好像有改命之法。」
……
呵呵,怎么可能改命?这个命,怎么能改?!
与我亲近,就必然不幸。不论是人是妖。
次日清晨,成暃离开客栈,踏上了前往京城之路。
京城,好像这世间,只剩下这么一个或许能不被他祸害,让他过活下去的地方。
官道在碧蓝天穹下蔓延向远方。
独自走在官道上的他,注定今生,永远只能孑然一人。
☆、 第七章
成暃的独行进京路,竟然还算平安。
他怕衰到旁人不敢搭马车,向人问个路都离得远远的,住客栈也不与旁人合住。狐仙送的行囊里有银两,足够他花用。成暃一个被圈养长大的少爷,不会拾掇自己,一路步行,天黑了走到没有人烟的地界,就找个能遮头的地方胡乱睡了,灰头土脸,亦未被强人看上。反倒在城镇里,偶尔有扛着麻袋拄着棍端着破碗的亲切地和他搭讪,问他什么时候进的帮,眼下是几袋。
这么走下来,统共大衰也就住的客栈失火过一次,经过的桥塌过一回,都是略有小损失,一场惊扰,没闹出人命。外加客栈里的客人被偷银钱,走在道上被石头绊倒,踩进泥坑,让马车甩一身泥水,经过他身边的行人崴到脚,路过的马车差点撞树之类的小零小星。
走着走着,成暃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已离京城不算太远了。
某日到了一处荒野,天已将黑,成暃又窝进了一座空空的破庙。半夜风大,吹得破门窗吱呀作响。成暃在半梦半醒中,感觉有水滴在了脸上。他无意识地抬手抹抹脸,温热的风拂来,呵在他的耳畔,成暃觉得有点痒,再翻了个身,突然整个人腾空而起,重重摔下。
成暃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
不是地动,房子也没塌。黑漆漆的眼前,有两盏绿油油的大灯笼悬浮在半空。
成暃正在愣怔,一道白光划破黑暗,咝的一声,成暃又被一股劲力卷起,滚到一旁。
他七荤八素地再撑起身,劲风割面,腥臭扑鼻,那对绿油油的大灯笼竟已变成了血红色,流星般银光闪在周围,陡然暴涨,又是一声诡奇的呼啸,血红色的大灯笼在半空猛地摇摆了几下,坠落,熄灭。
成暃目瞪口呆,傻在原地。点点银光汇聚,在黑暗中,模糊勾勒出一个身影。
一袭白衣,仙姿卓然,面目隐在光中,看不分明。
是男,是女?
他的脚边,躺着长长的一条……水桶般粗细的……
应该是,蛇吧……
成暃不确定地看了看那个硕大的脑袋,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向那光中的人道:“可是阁下救了我?”
那人不语。
成暃又再一揖:“实在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来日……”
“你想报答我?”那人突然出声,打断成暃的话,“那便替我做一件事吧。”
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的男子。
“到京城后,去闲云观,找到叶师法,和他说,昔年之事,已尽已清,自此以后,不再牵扯。”
那人说罢,衣袖一挥,地上的大蛇尸体嗤嗤变成焦灰,湮灭无痕。白光渐渐浅淡,那人的身影与光芒一道消散。
成暃继续怔怔怔怔地站着。
这……是梦?是真?
方才所见,十之有十不是个人了,那他是鬼?是仙?
闲云观,叶师法,又是什么?
☆、 第八章
到了京城,成暃才知道,闲云观是个很了不得的地方。叶师法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当然,京城的各处,在成暃看来,都非常了不得,非常厉害。
那么宽阔的街道,那么华丽的楼阁,来往的路人中居然还有黄的红的头发,蓝的绿的眼珠。成暃觉得,再生十只眼睛也不够看。
当远远望见巍峨皇宫时,成暃的内心激动不已。
他向路人打听闲云观所在,方才晓得,闲云观一般人进不去,叶师法他更别想能见着。因为叶师法如今是皇上最宠信的方士,唯有皇上才能想见就见。
本着对救命恩公的承诺,成暃还是不死心地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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