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答,反而绞尽脑汁的盘算怎么得寸进尺,那些年的圣贤书,估计全读到茅房里去了。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也不过是个权势下被牺牲的小人物,身上还背着一族的性命。
李陵光叹了口气,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正眼去看沉枢,笑的有些虚弱:“多谢前辈救我,还没请教前辈高门。”
按江湖的习惯,门派和姓名就是个萝卜和泥的关系,他想知道这人的身份。
沉枢夹了个圆溜溜的黄色玩意儿,闻了闻只觉有一股陌生的腥味,他不太喜欢便搁进了碗里,道:“一介旅人,不是什么前辈。”
李陵光信才有鬼,但又不好追问,只能委婉道:“那我该如何称呼恩人,日后报答,又该往何处?”
他的心思沉枢并不是不清楚,但他有自己要做的事,而且巴结一个比自己强的陌生人,不是什么生存之道。他夹了个荷包里脊,朝左边的门外点了点:“追你的人还在,所以我并不算救了你,恩情谈不上,你有这份心思,不如好好考虑接下来的路。”
李陵光顺着他指向一看,只看到了雕花的门扇,但他知道这人说的没错,满贯门的杀手就等在门外,说不定他们还在外面偷笑,在酒楼吃大餐的余孽,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不惊讶,却有点慌,因为这人一点继续帮他的意思都没有,李陵光逼仄的难以呼吸,情绪克制不住的烦躁,言辞间已现偏激:“既然不想救我,之前为何要多此一举的将我从屋顶带走?”
沉枢将目光从碗盘里抬起来,声音还是那副不急不缓:“我说的很清楚,相信你也不聋,现在这番质问,难道不是你奢求太多了吗?”
这个人太冷静,冷嘲热讽根本掀不起他的情绪,他说话理中带刺,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李陵光清醒过来,登时羞愤难当,惨白的脸上浮起一团燥红。他张口准备道歉,话没出口,却是先呕了一口血,他想起自己还在饭桌上,立刻伸手给捂住了。
奈何肩头的伤势也不清,这一抬胳膊,剧痛牵动一阵天旋地转,他身体一歪就朝下倒,却被人以一根筷子推了回来,他耳蜗轰鸣间听见那人沉稳的声音。
“呼吸,凝神,气游三焦、过檀中、聚入丹田,行小周天,往任脉,上巡至百汇,散。”
随着一声“散”,李陵光喉头一片腥甜热涌,他飞快的将无虞的左手袖口压在嘴边,吐了一袖子,好在他衣裳颜色深,远处看来像是不小心泼的羹汤,不那么吓人。
清出内腑的淤血后,李陵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神智也清晰了,他抹干净残血,不好意思看沉枢,就低着头,道:“前辈对不起,我方才脑子糊涂,失态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遮去了眼神,这个角度又显得人下颌尖,他低着头的样子便更像谢樘了,沉枢连忙别开眼:“不至于,你有一个时辰吃东西,两个时辰休息,剩下两个时辰,我送你到想去的地方。”
李陵光虽然失望,但心里仍然是感激他的,至少这人冒着得罪满贯门的风险,请他吃了顿不用担惊受怕的饭,这份恩情他会记在心里。
两人沉默的吃过饭,在附近的客栈要了间客房,沉枢指了指床,自己去窗边的榻上躺下了。
李陵光不再推诿,爬上床打坐调息起来,四更天他睁开眼,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雨,纷纷扬扬的飘进来,榻上的人抱着他的武器,仍雨打衣襟。
他似乎根本没睡,李陵光一动他就转过了头。这人的眼神极深,幽若暗潭,除了冷寂什么都看不穿。然而或许是太久没接触过温暖,他的动作叫李陵光有种守护的错觉,他心下一暖,塌下肩膀撑着下巴笑道:“前辈,下雨了。”
他眉宇间笑意盎然,依稀看得出原先是个爽朗的少年,谢樘却不是,他……沉枢拉回不着边际的思绪,坐起身来,道:“说你要去的地方。”
李陵光的笑意讪讪没了,他垂下眼,声音有些低落:“我要去飞蓬城,劳前辈送我到锦州北门吧。”
沉枢眼神一动,心里道了声巧,他也要去飞蓬城,去找谢樘提过的那个画糖人的老丈。但他什么都没跟李陵光说,只是站起来道:“走吧。”
满贯门必然会集齐力量反扑,对于这人要如何将他送出城,李陵光毫无主意,他听话的走到门边,还没来得及问,忽然腰侧一麻,浑身脱力的几乎站不住。他心里一惊,已被这人搀住了右臂。
沉枢迎着他的疑视,石雕似的道:“别怕,靠着我,走。”
李陵光麻的直跺脚,他完全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但他心底相信他,闻言乖顺的将重量压在了沉枢的左臂上,看他用挂着酒坛的手拉开门,霎时一帘细雨扑了过来。
落雨绵密,夜幕里藏着不知名的危机。但透体而过的温度给了李陵光一种诡异的镇定,他几乎让沉枢提溜着在走,因此格外轻松,轻松到嘴巴闲不住。
他看着沉枢瘦削的侧脸,忍不住问道:“前辈,你为什么救我?”
沉枢拐进巷子里,速度越来越快,他本来是个话少的人,却不知为什么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说:“你与我的兄弟,长得有两分像。”
李陵光哭笑不得,原来他获救的原因是长了一张与人相似的脸。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冷淡的一个人,说起他兄弟的时候,语气里全是重量,倒是叫人有些羡慕了。
李陵光眨掉睫毛上的水珠,忽又想起他大哥现在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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