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为何我练了两个余月,只得这种程度?”归晴有些沮丧地垂下剑身,走向任侍卫。
“呵呵呵……其实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任侍卫摸了摸颔下长须,露出满意神情,“我练到你这种地步,足足用了大半年时间呢……别小看了自己,如果你拿着剑和普通人交手的话,两三个人不在话下。”
归晴听他这么说,双眼顿时闪出兴奋光采。
“……晴公子,到用午膳的时间了,马先生正候着你呢。”
这时,梅树旁,一个细细怯怯的声音传过来。归晴转过头,看到的是平素在碎金殿当值的小太监,绿梓。
绿梓比归晴还要小上两岁,四五岁时便因家贫,被卖入宫中净身为奴,身世堪怜。归晴自己虽也是从小被卖予青楼,但比起绿梓身心皆损,又不知幸运到哪里去了。
“师父,那么我先去了。”归晴对着任侍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后,将手中长剑入鞘,转身朝绿梓小步跑去。
“绿梓,中午就跟我们一起吃好了。”归晴揽住绿梓的肩,笑语盈盈。
绿梓性情温和,做事小心,确实惹人爱怜。虽没有明说,但私心里,归晴已经把他当做亲弟弟看待。平日里得了什么精致点心、新鲜玩意儿,都往往想着给他留一份。
“不、不了……我怎么配……”绿梓抬起平凡、生着淡淡雀斑的小圆脸,慌乱地拒绝。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怎么会不配……走啦走啦!”归晴牵过绿梓的手,笑着快步朝前走去,“别让拂霭等急了。”
“晴公子……”绿梓的眼底泛出层浅浅涟漪,声音细若蚊蚋,“你对我真好……”
归晴只顾往前走,一心想见衍真,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变化,也没听到他的轻语。
绿梓的感激,恐怕只有此刻春风知意。
归晴和衍真用过午膳后,就一起去了书房。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
如往常般,归晴捧着兵法书专注背诵,衍真也拿了本书在旁边自顾自地看。遇到不懂的地方,归晴就会出声请教衍真。
其实以衍真才能,如果不是让归晴死抠书本,而是亲自教学讲演、切入实际,归晴就算这方面天资平庸,进展也比现在要快得多。
但衍真根本就不想让他陷入这方面,所以就由得归晴自己摸索探究。就是解释,也尽量绕来绕去,虽然听着还像那么回事,最终却令人糊里糊涂。
归晴认真努力无比、脑袋里一团糨糊地背诵完两篇兵法,已是深夜。衍真看看已到了就寝时间,放下手中书本,笑道:“今天就到这里。明日清晨你还要去和任侍卫练剑,早些休息吧。”
“嗯……拂霭,你也早点休息。”归晴站起身,苦着脸,摇了摇晕乎乎的头,“我只看半日兵法书,就每每累成这样……拂霭,你经常整天整天地抱着那些书看,想必更累吧。”
归晴却不明白,自己的累,是因为看得稀里糊涂,再加上死记硬背,根本没有半点理解可言,更谈不上乐趣。能在这种状态下坚持两月有余,实在也算得上意志坚强。
“是、是。”衍真朝他笑了笑,也不揭破,“不过,我是自小看惯了的,倒没什么打紧。”
归晴与衍真道别后,在绿梓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房中。刚进门,提灯的绿梓忽然轻叫一声:“那……那是什么……”
对面朱红的窗棂,插着一根黑色袖箭。袖箭杆部,系着一块白绢。黑白相间,分外醒目。
归晴定了定神,走过去,拔下袖箭,展开白绢,熟悉的字体跃然其上。
是苏大哥……他不是发配边关了么,怎会……
心儿一边突突直跳,一边转过头去吩咐绿梓:“此事,千万别对旁人提起……千万千万。”
绿梓有些害怕地咬着下唇,却坚决异常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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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晴见他允诺,知道以他为人性情,断不会到处乱讲。长长松了口气,柔声道:“夜已经深了,你回去睡吧。”
“晴公子……也请早些歇息。”绿梓性情向来柔顺,当下就答应著,退出了归晴的房间。
听著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後,归晴走到屋角拿了盏琉璃宫灯点燃,提著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向屋外。
此刻,深夜的春风拂过衣衫,虽然还有几分寒意,却没了透骨的冷。王宫之中,除了轮值的守卫们尚在巡逻,其余人在此时,都已经安然入梦。
周围一片深黑静谧。也正是这样,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或是风拂动叶片的沙沙声,才越发令人心惊胆颤。
归晴小心避开守卫们的巡逻路线,穿过几条回廊,朝碎金殿与云锦殿交界处,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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