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还在流血。”
天遥笑得咧开了嘴,一手握缰,一手接住了那块白色棉帕,缠在自己因夺匕道而受伤的那只手掌上:“多谢。”
棉帕上……还留有佑非的体温。
与此同时,静王的营帐中,正灯火通明。
静王坐在软榻之上,摒退了报信的探子。
如计划中的般,莫佑非已经在通往牵萝国的路上……放他离开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有些可惜。
毕竟,像他这种人材,百年难遇。
莫佑非,怨只怨你生在牵萝,又不能为我所用……虽然可惜……
在灯火的映照下,静王轻轻眯起黑色的眸子,目光深邃如渊。
31
佑非和天遥带着归晴,不饮不食,足足策马狂奔了两天两夜,终于赶到了牵萝境内。他们抵达牵萝王城后,那两匹健马居然累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静王已夺下狄道谷关,战事迫在眉睫,必须立即调动布置兵马。三人心急如焚地赶往城内,却在城门处被守卫拦下,说是此刻全城下了戒严令,没有通关令牌的人一律不许出入。
佑非向他们报了自己身份,那几个守卫才有些犹豫,说让佑非他们稍等片刻,他们需要向上级请示。
此时天色将明未明,佑非、天遥和归晴站在白石所砌的城墙前,焦急地等待着。
天遥看归晴裹着件厚大麾,却还在瑟瑟发抖,不禁一阵怜惜,将他扯在怀里,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别着急……一会儿到了城里,马上就给你找大夫。”
归晴缩在天遥的怀中,大睁着无神的眼睛点头,上下牙关一直撞击着,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响。
他身子本就单薄,两天天夜不饮不食,又一路劳顿,半路上就发起了高烧。
过了一阵子,东方的天际已经微明。淡薄的暮色中,一队铠甲森寒的士兵,终于出现在城门口。
“父亲?”当天遥看清那为首的文官时,不由得诧异出声。
“前玄武将军莫佑非,通敌叛国,其九族一千二百六十九口已经伏诛。”苏侍郎望向佑非的目光露出些不忍,说话间却没有任何犹豫,“与本官拿下!”
佑非的身子晃了晃,幽蓝眸中霎时神采尽失。
这次回来,本就准备好了向牵萝王解释一切并请罪。但没想到,回来所面对的,竟是九族尽灭……
“为何会这样……是谁这么轻易就定了我的罪、灭了我的九族?!”佑非垂下眼帘片刻后,慢慢抬起头,露出双布满血丝的眸子。他如负伤的兽般蓦然抽出腰中佩剑,朝眼前那带来噩耗的苏侍郎刺去。
父亲、母亲、小妹……那些他至亲至爱的人,全部都被残忍地推上了刑场。从此以后,天人永隔。
他几乎能够闻到他们死亡时的血腥气味,能够听到他们临死前的冤屈惨叫。他没有办法冷静,也没有办法再顾及什么。
“佑非,住手!”与此同时,天遥也抽出了腰间佩剑,挡在了苏侍郎面前,堪堪拦下佑非这一击,目光复杂地望向他,“不要伤我父亲……”
佑非见此情形,不由得又呆了呆。就在他片刻失神的瞬间,一柄闪着寒光的剑从他身后袭来,穿透了他的胸膛。
天遥站在佑非的对面,骤然被他的鲜血喷了满脸。
“佑非!佑非!!”天遥又是惊惶又是害怕,心痛欲裂。他伸出手,刚想扶住缓缓向尘埃中倒下的佑非,却感到后脑处传来沉重一击。
接着,就是满眼黑暗。
“放心,我没往要害刺,死不了的。”偷袭的锦衣男子上前,让一众士兵将倒在地上的佑非绑了,然后抓住佑非背上的剑柄,缓缓将那柄带血的剑抽了出来,顺手在佑非的伤处撒了一大把药粉。
很显然是上等的金创药,伤处的血很快就止住了。但那药粉有很强的刺激性,痛得佑非不住痉挛,却咬住了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
“现在不是取他性命的时候。他应该死在刑场,而不是这里。”城墙的阴影内,一个人缓缓走出,站在佑非面前。
“傅、纪、坚!”佑非被强迫以跪姿摁在地上,恨恨地望向那人,从牙缝中一字一顿地迸出那人的名字。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这人,乘牵萝王震怒的时候进了谗言,灭了佑非九族。断去佑非后路,也断去牵萝王反悔、再重用佑非的机会。
毕竟,没有一个上位者,会将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人留在身边重用。
而傅纪坚忌怕的,是佑非再握兵权后,朝萝山一役责任追究。将所有罪过和注意力推在佑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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