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生保持着标准的张口结舌姿态看着他,过了好半天才梦游似的问了一句:“真的……?”
萧玓点头:“这种事我能骗你?还是飞流哥哥护送他们出京的,不信你去廊州问他。”
庭生又发了一阵呆,虽觉此事难以置信,但细想想又真的十分符合父皇的脾气和苏先生行事的风格。何况人总是愿意相信好消息的,自接到噩耗起他紧绷的神经才算松弛下来,一路急赶的疲惫也在此时浮现,忍不住往后靠上椅背,捏了捏眉心,嘟囔道:“胡闹……一个二个都这么胡闹……”萧玓在旁笑嘻嘻地接口:“庭生哥哥,你好久都没骂我胡闹了。”
庭生被他这么一闹,实在很难保持臣子的礼仪,绷着脸道:“皇上开这种玩笑,莫非就是为了试探臣会不会为了苏先生造反?”
萧玓叫起屈来:“庭生哥哥,你把我想得也太有城府了。我就是逗你玩玩,谁知道你会气得哭出来啊?你从前对着苏先生也总是淡淡的,我哪知道你这么喜欢他?”
庭生一怔,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别开脸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苏先生尽心尽力教了我那么久?你真是……”说到这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妥当,咽下了后面的话,问道:“这事除了你和飞流,还有谁知道?”
萧玓道:“还有蒙大统领,母后,和琅琊阁蔺阁主。”
庭生点点头,忽地一丝委屈从心底探出头来——原来有这么多人知道……枉自己这一路披星戴月,连囫囵觉都没睡一个地赶回来……
萧玓察言观色,眨眨眼笑道:“你别生气,这事原本没准备瞒你的。毕竟关系到父皇和苏先生的安危,非同小可,父皇他们是担心路远迢迢,书信恐有遗失泄露,打算请飞流哥哥回头亲自去北境你军中一趟,当面悄悄告诉你也就是了。谁知道一向循规蹈矩,最是知书达理的安王殿下竟不遵‘遗诏’,就这么横冲直撞地跑回来了?”
庭生一滞,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还是我的不是了?
萧玓拍了拍他肩头,微笑道:“这下气消了没?可以赏脸陪我用膳了吧?”停了停又叹道:“自从我做了太子,你就和我生分多了,我一度以为你是气我……”
庭生立即起身,肃然道:“皇上,萧庭生若有此意,天诛地灭五雷轰顶。”
萧玓摇头道:“我知道……我后来就知道了……”他也跟着起身,拉住庭生的手,恳切道,“庭生哥哥,无人处咱们还是像从前那般相处可好?我也想像父皇一样,有几个至亲至近之人,在他们跟前不必端着皇帝的架子,不必称孤道寡……”
庭生看了看如今已和自己一般高的青年,想起他小时候的种种情形,不由得长叹一声:“我可是手握重兵的七珠亲王,你对我这样宠信,就不怕养虎遗患?”
萧玓嗤地一笑:“苏先生说了,若是安王殿下不遵遗诏,拼着前途性命都不要的赶回金陵,那就绝不是会生异心之人……”他说到这忽然住嘴,满脸尴尬之色,干笑着道,“那个,咱们用膳去吧?”
庭生已眯起了眼睛:“哦。苏先生真是算无遗策。”那个苏伍为何成了老头子还是这么讨厌啊啊啊啊?!
——
与此同时,一辆牛车正缓缓行驶在大梁不知何处的宽阔官道上,赶车的是两个年过半百的老者。
其中身着深色劲装,腰板挺得笔直,面容清瘦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在嘟嘟囔囔地抱怨:“好容易出宫了,为何不让我骑马?赶着这老牛破车,什么时候才到得了廊州?”
另一位身着青布长衫,面目慈和气质儒雅,手里拿的却不是折扇,而是一杆没点燃的旱烟袋,这时似模似样的在车辕上磕了磕,没好气道:“你当我喜欢坐这破车?要不是你装个病也能装到闪了腰,我们何至于此?”
“那不是在床上躺得久了,下地一不小心就……”劲装老者说着锤了锤腰道,“可是早就不疼了啊,明天到市镇换马吧?”
青衫老者道:“不行。蔺晨说了你得休养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一天都不能少。”
“蔺晨说蔺晨说!你自己生病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听他话?!”
“我生病时有你听他话就够了。”
“……你那烟袋到底有什么用?你又不会抽……”
“你懂什么?骑马佩剑,赶牛车配烟袋,这是江湖规矩。”
“你别欺负我没走过江湖啊……”
牛车在二人拌嘴声中慢慢远去,他们斜前方半轮夕阳已沉入青山背后,剩下半轮给天地间的万物涂上一层金红色的暖光。两人一牛一车的影子投在道旁,拉得长长的。
——全文完——
——感恩的心分割线——
借尸还魂的正文就到此完结了。感谢一路陪伴鼓励的各位~(鞠躬)
正文完了,还有番外,这个故事结束了,还有下一个,大家不要伤感,要开开心心的一起萌下去~~~
第59章 番外 朕要御驾亲征!
献王造反啦!
这个惊人的消息并献王叛军以“清君侧”为名的檄文呈到武英殿上天子手中时,满殿大臣都觉得有点懵——你说一个蛰伏多年都快被京城中人忘了的无权无势的王爷,倾家荡产拉了一支不过三万人的队伍,就敢和如今兵强马壮如日中天的朝廷叫板,莫不是失心疯了么?
那所谓檄文也写得有水平,每个字都是奔着今上的逆鳞去的——
清君侧,一清佞幸苏伍,狐媚惑君,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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