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有魄名曰“尸狗”,掌管睡眠之中的预警能力,可惜沧宁浑身上下只有一个魄,一到睡着,便对周围环境毫无知觉和抵抗力。
熟睡中,沧宁丝毫不知道,一颗披头散发的血红头颅,正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漂浮在他面前。
如果不是满脸充斥了鲜红的血色,那头颅倒并不丑陋,反而有几分英伦。
那头颅在沧宁身上盘旋了三圈,便悄无声息地从窗户飞出。
头颅飞出沧宁的房间后,一路晃晃悠悠,径直飞入了南院的一扇窗户。
进了窗,房中一片漆黑。那头颅一动一动飞到床边,床上正熟睡着两个人裸男人的身体——而这个男人没有头!
那无头的躯体伸出手,把床头漂浮的头颅抓在手里,轻车熟路地安放回自己头上。
“怎么还没睡呐?”四夫人娇嗔着,伸出手摸了摸那男子的脸,笑道,“那个姓莫的狗崽子总算死了!王爷给他送终去了!今晚王府里什么别人都没有,你瞎还操心什么呐?”
“死了?”男子嗤笑道,“我的夫人,你太天真了。”
“怎么?”四夫人抚摸着男子的脸,懒洋洋地问道,“难道他还能复活不成?”
“呵,管他的,明天你就知道了。”男子笑道,“就算他可以复活,也活不了多久了。”
“死了就是死了,哪里有人死了复活的?”四夫人不以为然,“明天我去找个法师,咒他下十八层地狱去!”
“我的夫人,你可真够狠心的。”
“哼!是吗?是我狠心吗?”四夫人嘟着嘴,娇滴滴地趴进男子的怀中,“这个莫子仪才是狠心!可怜我们的孩子还没出世,他就用邪术对我们的孩子下了两次毒手!一次是四年前,一次,还是四天前的事!这个杀千刀没人性的qín_shòu狗崽子!我要给我们的孩子报仇!”
“我的夫人,四年前我们那可怜的女儿,现在已经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了。”男子忽然阴侧侧地笑道,“我的夫人,你想不想再见见我们的女儿?”
“你……大晚上的你胡说什么?”四夫人背后一凉,全身汗毛倒竖,“我……我们的女儿,她已经被莫子仪害死了……”
“我们的女儿,她每天都想见到你……”男子唇角一挑,对房中一个阴暗的角落招了招手,“小颖,过来,你不是想娘亲了吗?”
“啊……”四夫人惊恐地往床里挪了几分,直靠到冰冷的墙面上。
“哈哈,娘亲……”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从角落里一蹦一跳跑到窗前,正是那夜引沧宁到四夫人房中的女孩!
“娘亲,小颖很喜欢娘亲……”女孩空洞的大眼睛里漆黑一片,一步步走向四夫人床前,“小颖好孤独,要娘亲陪小颖……”
“你……你走开!”四夫人的手在身前胡乱拍打,嘤嘤哭喊起来,“你走开,你走开……你走开……”
因为心里惦记着莫王爷和他失窃布露珍珠剑的事,沧宁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沧宁便早早起身。
还没到日出之时,屋外的天色还有些昏暗,沧宁穿好衣服走到屋外,只见几个侍女匆匆跑向王府南院,手中抱着各种冥器,像是赶去为谁举办丧事。
昨晚南院有人死了么?沧宁只看了她们一眼,也没有多管。
“仪儿?”莫王爷似乎是从外面匆匆赶回府的,身上还系着的黑色的夜行斗篷,见沧宁独自在外,立刻紧张地对他喊道,“快回房去!”
“父王?”沧宁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莫王爷一把拎回了房中。
“仪儿,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莫王爷接下斗篷扔给近侍,神色凝重地对沧宁道,“昨夜布露珍珠剑不过刚刚失窃,不想城中便无故丧生数百人。包括,府中的四夫人。”
“四夫人?”沧宁抬头看着莫王爷的眼睛,在他眼中看到一丝心痛。
是啊,怎么会不心痛呢?五日前失去了亲生的孩子,瞬间又失去了结发妻子……沧宁不禁责怪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父王伤心,却无能为力。
“仪儿,待在家里吧,父王真的不能失去你了。”莫王爷紧紧搂住沧宁,“千万不要离开父王。”
“嗯。”沧宁点点头,“父王放心……儿子会一直和您在一起……可是……”
“嗯?”莫王爷放开沧宁,问道,“可是什么?”
“妖孽不除,祸患不止。”沧宁认真地看着莫王爷道,“与其逃避,不如我们一起出去,找回那把剑。”
之前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如今勉强可以了。但是因为只有一个魄,每说一个完整的句子,沧宁都觉得脑子被掏空,半天缓不过劲来。
“仪儿?”莫王爷惊讶地看着沧宁,实在不敢相信这番话是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说出来的。道他只会寻花问柳不务正业,想不到竟也有这般有胆识的时候?
“父王?”沧宁就这么和莫王爷对视着,等待他答复。
“你……”莫王爷想说“你手无缚鸡之力,出去也白搭”,想想又觉得不应该这么挫儿子的自信心,只好改口道,“你出去很危险,还是父王一个人去吧。”
“父王。”沧宁坚定地望着莫王爷的眼睛,“儿子定要去。”
看着儿子眼神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坚定和责任感,莫王爷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自己的儿子总算懂事了啊。点点头,莫王爷把自己贴身的宝剑递给沧宁:“你拿着,我们一起出去探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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