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地势复杂,水泊盘枝错节。”连成焱苦恼,“庄主更是不眠不休没日没夜地带头在底下搜寻,再这样下去,我怕人还没找到,庄主先倒下。”
苏谦以指节扣桌,他只有在非常焦虑的时候才会做这个动作,“谁能去劝一劝。”
“我是不敢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多拖延一刻,可能人就会被冲到江河中去,便再难找到。”连成焱昨晚跟许晏之一起下谷,现在稍事休息,但是庄主还在底下,你让他这个手下的怎么坐得住。
“你说他这是不是瞎折腾?”苏谦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他们几个这么多年一直跟在许晏之身边办事,关系非常密切,不过也就苏谦敢这么直白地对许晏之的行为表示不满,“既然如此重要,当时就不该让许庚来这里。”
“我想庄主大概也是因为云萧的缘故,多少有了些顾忌。”连成焱抿着嘴,心里现在更加担心的是,若是找不到许庚该怎么办。“你不会武功倒好,可以坐着说风凉话。我和云龙还有暗羽可是天天在底下呆着。”
“哎,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但是许庚毕竟是自己人,知根知底,庄主如此谨慎大可不必。”苏谦叹了口气,“现在好了,后悔都来不及。”
“这话你倒是去庄主面前说。”
苏谦努努嘴:“我还惜命。”
“庄主,你回去稍微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和暗羽,我们保准尽全力找人。”钟云龙腰上捆着粗粗的麻绳,手中握着火把,艰难地往许晏之靠近,现在已是入夜。
“无妨,你和暗羽继续找,入夜后视线昏暗,让内力稍弱的人上去休息,他们也看不清。”湍急的水流,在无垠的暗夜里,带着铺天盖地的嘶吼,令人胆裂。许晏之的声音却似乎完全不受这水声的影像,稳稳地传入钟云龙耳中。
“庄主,你需要蓄积些体力。”稍远处的暗羽也以内力传话而来,夹杂着水声,言简意赅。
“不用多言,我清楚自己的状况。”许晏之使劲扯了扯牵绳,示意上面的人往上提一点,然后借着力飞掠到另一处岩石之上。右手高举着火把,火光掩映下,几缕垂挂下来的头发,被水花濡湿,贴着脸颊。衣衫大半也被染湿,在这几天里,也不知道反反复复多少次,**了又湿,**又**。额头一处明显的伤口,已经结痂,却又因为频繁拭汗和水流濡湿而裂开没办法愈合,这是两天前在谷底无处立足,站立不稳而跌滑摔伤的。再往下衣衫上好几处模糊难辨的血迹,在晦涩不明的火光中,在水流冲洗下有些已经几不可见。
这样狼狈不堪的许晏之,以前没有人见过,现在在场人却已经见惯不惯。
又是几个无眠夜,到第六日,一些武功稍弱的已经渐渐体力不支纷纷倒下,现在留在谷底的都是三楼实力不错的人手,但也是每三个时辰轮换一批。可是许晏之六天来一次也没有上去,饿了就就着溪水吃几口**粮,连个盹都没打。
“庄主,刘叔来看你了,他担心你的情况,你上去见见他吧。”钟云龙觉得自己现在苦口婆心的样子,跟刘叔倒是很像。为了让庄主歇一歇他们也是想尽了办法,一直坐镇本庄的刘叔也请来了,现在整个凡庄除了庄主,也就是从老庄主开始就跟着打理凡庄的刘叔辈分最大,也算是庄主难得又亲又敬的人。
许晏之的脸色已经有点发白,**裂的嘴唇张了张,声音已经有些暗哑:“你让苏谦别再做些无用的事情,这么闲不如花点力气把李霜鹜给弄下来。”
“哦。”钟云龙觉得自己不适合做说客,这活还是交给连成焱吧。
正在二人话音刚落,许晏之眼角突然瞥见上流若隐若现似乎有什么东西顺流而下,也顾不得现在牵引绳正是放松的状态,足尖一点踏水而上,飞掠至目标近前,却没有立足点,但是水流太快,眼看再不及时下手,水里的影子就马上要被冲下去。许晏之也顾不得自己,一头扎进水里,右手先紧紧抓住目标,入手的感觉竟是人的衣衫!许晏之心里一紧,但是现在不及细想,他已经顺着水流被一起卷走,他左手挥着,试图去抓牵引绳,但是眼睛耳朵都被水花冲击着,连呼吸都困难,紧接着是强烈的撞击感和疼痛感,他顺着水流被不断摔打在峡谷的岩石上,可是岩石光滑却又根本抓不住,挥舞的左手在岩石壁上只留下道道血痕。许晏之紧紧地将右手抓住的东西靠到自己怀中,用身躯阻挡住尽可能多的冲撞。
终于混乱中他抓住了牵引绳使劲一扯,此时上方的人似乎也感觉到异样,牵引绳很快向上拉起。暗羽、连成焱、钟云龙此时都已经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暗羽飞身以连成焱的肩膀为着力点,一个跟斗翻去一脚以巧劲踢在牵引绳上,另一边钟云龙也已经准备好,一把接住朝自己这边荡来的许晏之,连连后退几步,好在他所在的是一块足够站立多人的巨石。
“庄主,没事吧!”三人齐齐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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