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亮的声音不失时机地说:“罪臣务达海求见圣上。”
皇上说:“是襄敏贝子,且进来说话。”
韩岱看着自家四哥,嘴唇微微哆嗦了起来。
襄敏贝子后头押着六七个人,正是韩岱在德州供养的死士。敏贝子跪下道:“罪臣叩谢皇上,给罪臣一家将功抵罪的机会。”
韩岱失声道:“四哥,我……”
“住口。你不配叫我四哥,阿玛也没有你这样的好儿子。你野心滔天,迷了心智,竟敢对皇上不敬,你一人死不足惜,倒要连累全家上下为你陪葬么?”
皇上何尝听不出敏贝子话里的意思,他特意淡化韩岱的罪行,不过是求自己,给穆尔哈齐家一个好声名。说到底,也是血脉相承的族人,皇上再恨韩岱,也不会迁怒他人。他想了一下,缓缓说:“韩岱失德在前,对朕不敬在后,罪无可恕,然念其有功于朝廷……”
皇上话未说完,阿莫一柄剑已经尽根没入,韩岱血溅当场,登时断气了。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计中计吼吼耽平也挺帅的,这小子终于翻身一回了。
九
小菜双膝跪地,恳求道:“皇上……”
这些天在法源寺里,为了不让阿莫为难,小菜并未对皇上行过跪拜礼。皇上自然是不会追究的。此时小菜忽然跪下,皇上倒有些不习惯,他当然知道,小菜这一跪,不是行臣民的礼,是在哀求自己饶恕阿莫。
刚才他那番话,只是给敏贝子一个台阶,韩岱,必然要死。他万没想到,阿莫会如此冲动行事。韩岱没定罪之前,阿莫杀的便是朝廷重臣,按律,当斩。
这层道理,小菜自然明白。可他也明白阿莫的心意。他就是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也不能让残害马将军的人有一线生机。
耽平回过神来,冲阿莫跑了过去。
阿莫扔掉剑,冷眼看着他,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心愿已了,耽平若想擒他,他绝不反手。
谁知,耽平捡起他的剑,跪下说:“罪臣一时失手,使得韩岱丧命。这是罪臣一人之失,愿听凭皇上发落。”
“耽平!”阿莫喝道,“你少管闲事。”
耽平回头去看他,眼神里除了不舍,还有一丝从未见过的柔情。阿莫当即愣住。耽平转回头时,脸上只有决绝和坚定。
皇上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韩岱既是畏罪自尽,朕也不再追究了,他是开国功臣,如今朕便赐他个全尸。敏贝子,你将他的尸身领回封地安葬吧。”
襄敏贝子原本求的就是这个,如今也不敢再多言,叩头谢道:“皇上法外开恩,臣感激涕零。”
皇上看着边上神情恍惚的三个人说:“你们三人且随朕来。是了,地上躺着的那人是谁?”
小菜刚才一惊一乍的,还没顾上红桥,如今皇上问起,他便上前查看,见红桥性命无虞,知道他刚才沾到的毒不多,方才安了心,答道:“皇上,他是六朝金粉的老板。大概中了些毒,已经晕过去了。”
皇上奇道:“六朝金粉是什么?”
小菜一时语塞。好在皇上旁边一位重臣及时解围说:“皇上,那是个酒肆,卖酒的。”另几位忙心照不宣地跟着点头。
皇上不疑有他,吩咐侍卫说:“好生照看他,待醒过来了,就送他回去。赶明儿朕再赏他。”
那重臣抹着汗说:“皇上圣明。”
出了湖心亭,韩岱几个旧部还在草地上绑着,从前和耽平结了梁子的阿大也在,见了耽平,不住地求饶。耽平冷哼道:“当年你算计我,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仇我可算是报了。马将军说的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报仇,就光明正大地报。”
阿大还待说什么,已被提起来押走了。
皇上没回宫,直接往法源寺走。他不许其他人跟着,一干侍卫只好遥遥护着他,小菜他们三人在他身旁走着,都有几分别扭。
这几日小菜他们住在这,轻车熟路得很。法源寺的住持方丈就在寺门外候着,见几人安全无虞地回来,连着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香烛早已备好了,小沙弥捧了水过来,三人便跟着皇上净手漱口,才拈了香拜神。小菜在皇上左手边后头跪着,抬头看他虔诚的模样,忽然觉得他更像一个是错生帝王家的佛门子弟。他偏头看阿莫,见阿莫也瞧着皇上的背影若有所思。耽平倒没什么表情,从刚才在湖心亭出来,他一直是魂不守舍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拜了神,主持方丈见皇上似乎有话要交代,就说:“老衲今夜还要诵经。几位施主若要留宿,后院的禅房还留着,茶水也是刚换的。”
小菜和阿莫被款待了几日,忙趁机谢了方丈。方丈客套了几句,随口对小菜说:“施主那日抽了姜尚姜子牙的签,虽是无心为之,却有几分启示。”
小菜纳闷地问:“请大师明示。”
方丈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皇上在一旁,忍不住插话说:“莫非譬喻朕是访贤的文王?”
方丈欲言又止,仍是笑了一笑,就告退了。
皇上看着他的背影,也跟着笑了笑。
小菜就问:“皇上悟到了?”
“还没有。”
“那您……”有什么可笑的?
“我只是效法‘拈花一笑’罢了。”
小菜无语,听他改口自称“我”,不觉有几分纳闷。又听他说:“走,我们几个到禅房里头说说话。”
虽说是私底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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