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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务部的人一大早就被训了个狗血淋头,个个乌云罩顶,印堂发黑。顾殊宁从新楼折回来,那新来的小秘书说温子妤没在公司,她火气正大,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打电话过去,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关机。
顾殊宁掐着手机靠在墙上,莫名陷入恐慌中,可她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情绪,至少这是在公司。她胡思乱想一通,心里越发堵得难受,手机一响,没等到温子妤回复,却是助理的电话。
“有事快说。”
“顾总,我们有批货被海关扣了,那边派了两个科员来查,但是已经到装船期限…”助理的声音很小,听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对方怎么说?”
“说是报检的通关单有错,还有禁止出口的东西,要我们重新报检。”助理犹豫了一下,迟疑道,“可是这样的话就耽误时间了,过了装船期限要赔违约金,而且这笔单不小…明明单证都齐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太难缠了,这也没有到年底啊…”
顾殊宁静静地听着助理讲,内心不但没有一丝慌乱,反而越来越平静,有种混沌之中扒出了什么的感觉,仿佛抓住了某个点,只要顺着点摸下去,就能发现什么…
这几年经常碰到这种情况,不是货被扣就是退税啰嗦,所以公司里的报关员少不了跟海关多打点打点关系,一直都还算顺利,但这次她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顾总?”电话里没声了,助理试探性地叫她。她回过神,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低声道:“去关务部找个老报关员,跟海关交涉一下,负责这笔单的业务员态度诚恳一点和客户解释,不行就按合同赔钱,切记不要硬来。”
如果老方法都没用,说明有人存心针对她。顾殊宁这回不心疼钱了,她感觉自己会通过这件事发现什么,那么,赔钱只是个引子。
挂了电话,顾殊宁回了办公室,把自己窝进大皮椅便不想起来,一股由心而生的疲惫袭来,她觉得好累。
犹记得刚到s市时,因为缺钱,她打了三分工,白天在别人公司实习,晚上去酒吧兼职,忙到后半夜,在租来的破房子里睡觉,第二天继续重复的生活。到周末给别人当模特,对方看她长得漂亮想包装进娱乐圈,但她知道那个地方不比江南湾**净…
这种生活很苦,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但她总是那么倔强,和自己作对。即便如此,她也从未觉得累,仿佛打了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鸡血。
她要钱,要很多钱,很多很多自己赚的钱,不再用母亲一分一毫。
不过她还是破了戒,公司刚起步时她挪用了母亲留下的遗产,不然哪里能走到今天。当然,她也为此耿耿于怀到今天。
现在她连本带利还清了欠母亲的“债”,口袋鼓了起来,却越来越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累…
在商场上滚了七年,她还算这个圈子里的年轻人,累是因为,见过越来越多的徒劳,映射着自己有意无意的幸运。而残酷的现实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工作,一个人撑起的小世界,注定敌不过众多势力强劲的外来因素。
她活得小心翼翼,委曲求全,活得不认识自己。
……
屋子里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烛灯,太过原始的地方,洗得去她一身浮华沧桑,回归自然本真,心里很安宁。温子妤咽下嘴里的肉片,喝了一口白开水,抬头,去上厕所的姜鹏毅正走回来。
说他是“忧郁的美男子”,丝毫不夸张,甚至有些不够。姜鹏毅见对面的女人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子妤,没事吧?”
温子妤闪烁的眼神收回来,冲他勉强一笑,摇摇头,“没事,刚才说到哪儿了?”
“我们可以找个替罪羊,而且必须是知道冯部长那些勾当的人。”姜鹏毅凑近了些,轻声道,“一般这种事总会有人牺牲的,如果这个替罪羊把嵘山的事情抖出去,这种局面下,一定会引起上头重视。”
“那这所谓的替罪羊,会死吗?”温子妤脸上没了笑意,眉宇间忧心忡忡的,她总想到顾殊宁,然后便万分后悔把她牵扯进嵘山的秘密,弄到现在是骑虎难下。
“不一定,看背景。”
“……”
“最近不太平,子妤,你应该也有察觉。”姜鹏毅神色凝重地看着她,仿佛是要她做决定,“我爸这几天对任何事都不闻不问,这是一个重要信号,如果上面要有动作,他当然会想尽办法不让我们家被牵连进去。”
“不,我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你还记得王全忠吗?”姜鹏毅一字一句说出这个名字,果然,温子妤的目光亮了起来,惊讶地看着他。
“我查过了,他之前跟你身边一个朋友有过节吧?在江南湾见过一面的…”
顾殊宁的身影闯入温子妤脑海,她端起杯子的手不经意抖了一下,脸上又迅速恢复自然,笑道:“一些小矛盾罢了,做生意嘛,难免会有竞争,有的人心存不善,拖别人下水。”
“我知道,但是王全忠现在不行了,这件事会变得简单很多。”姜鹏毅看她的目光有几分探究,似乎是在证实着什么心有疑虑的东西,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说。”
“让你朋友把嵘山的事儿抖出去,拉上王全忠的名义,我们可以看到两派人狗咬狗,他们绝对动不了你。”姜鹏毅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从中读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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