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漾放低了声音,轻轻拍打着小女孩儿的后背,一脸柔情似海。
宁十九转身一看,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有好久了。”陆灵嘟起嘴,在陆漾怀里掰着手指数数,似怨似嗔,“二十二天,漾哥哥整整二十二天都没有在家。你干嘛出去了那么久?小铃铛都想死你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陆漾低头,吻了吻陆灵的头发,“我该早点回来的。”
陆灵在他胸口蹭了蹭,忽然挣脱开他的怀抱,捂着鼻子退缩到门边,瓮声瓮气地叫道:“漾哥哥一身的酒臭味!难闻死了!”
“哎呀,糟糕。”陆漾皱起眉头,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我忘了小铃铛讨厌酒了,怎么办?”
“自然是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柔软温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陆漾抬头看去,只见门口伫立着一位素衣蓝裙的矮小妇人,那妇人松松散散地绾着头发,面带微笑,虽然容貌温婉,且身量不足,却自有一分昂然气度暗藏于其间,让人不敢生出小觑之心。
陆漾一撩衣摆,毫不犹豫地直接跪倒:“娘。”
宁十九瞧得真切,陆漾跪倒的时候,面孔又闪过刹那的扭曲,像是悲怆,又像是喜悦,非哭非笑,别扭得很,也复杂得很。
他心里明白,这位陆夫人和陆漾的父亲都在后来的某个兵变之夜被人折磨致死,而上一世的陆漾只能躲在一旁眼睁睁地瞧着,却完全无能为力,连痛哭出声都做不到。
这成了陆漾一辈子的心魔。
真界的法则何其强大,便是能逆天而行的陆老魔头也没法子令死人复活,令时光回溯。在他过去的五千年里,恐怕日日夜夜都在恨着自己吧,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族人,恨自己没有胆量挺身而出,甚至恨自己活了下来……
但是现在,陆漾自尽之后,仇人魂魄被天道抹杀,自身回到幼时重见父母,一生再无波折,心结必然将会一一解开。
宁十九乐见其成。
他还自己和自己打了个赌,赌陆漾在彻底破除心魔之后会不会痛哭出声,涕泗横流。
那场面想必好看得紧……
反正现在陆漾是没哭了。一个大礼行过之后,他跪在地上抱着陆夫人,咧着嘴笑得阳光灿烂。
宁十九:“……”
你好歹也是一代宗师啊!
真当自己是十二三岁少年郎了吗?
陆夫人向宁十九瞥过去一眼,拍了拍陆漾的脑袋:“漾儿,那位是谁?”
“是儿子在外收的部下,现在是我的贴身侍卫。”陆漾一脸正经地如此说道。
“噢噢噢,很厉害嘛。他叫什么名字?看着比你还要年长几岁,你待他可得尊重一点儿。”
“是,儿子懂得。”陆漾乖巧点头,笑吟吟地冲宁十九招手道,“大宁,过来见过我娘!”
大……大宁……
宁十九慢吞吞走过来,在陆夫人和陆灵的好奇目光中老老实实抱拳作揖:“在下姓宁名十九……”
一句话没说完,他只觉腿窝一软,已被陆漾一脚扫过,扑通跪倒在地。
“你——”
“你见到长官大人的母亲,怎敢不跪?”
“我——”
“我且原谅你这次,下次勿要再犯这类错误了。”
“……”
宁十九瞠目结舌,几次三番想要动手,都被他死命咬着牙忍了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魔头你等着!
“我这下属是个山野浑人,平日无礼惯了,娘你别在意。”陆漾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站起来,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手牵着陆灵,一手携着陆夫人,随口就转移了话题,“说起来,这么晚了,我该去哪儿洗澡?”
陆夫人一脸宠爱:“我早知你今夜要闹腾喝酒,早就让丫鬟们烧好了热水等你啦。”
“娘,我也想和漾哥哥一起洗!”陆灵高高举起双手,大眼睛一闪一闪。
陆夫人就笑着啐了一口:“嘿,你这丫头,你漾哥哥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男女有别知不知道……”
一家三口言笑晏晏、其乐融融地走出房门,只当宁十九不存在。
宁十九下意识地想要爬起来跟上去,却又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踌躇半晌之后,他木然地折返回屋内,合衣砰的一声躺倒在了陆漾的床上。
☆、第4章 魔头年少:争执
接下来的这几天,宁十九的日子便愈发不好过起来。
不说他被陆漾一句话定了小兵身份,翻身不能;也不说总有大兵拉陆漾去喝酒,然后把醉死过去的人扔回给他服侍照顾;也不说他初来乍到,眼高手低,面相又坏,频频被找茬……就是陆灵区区一个小丫头,也能让他不得安宁。
陆丫头总会在一早拜访陆漾的小屋,这导致宁十九永远睡不成懒觉。当然,他也不怎么想睡懒觉,可他也不想寅时三刻就从简陋却舒适的吊床上头爬起来。
然后陆灵总会以这么一句话作为开场白:
“漾哥哥,漾哥哥!把大宁赶出去,你陪我玩好不好?”
——他陪你玩就陪你玩,做什么要把我赶出去?
宁十九忿忿不平,煞气腾腾地盯着陆漾,准备这人一有动手的苗头就撕破脸皮,大不了对骂对打,自己也不一定吃亏。不过陆漾似是承了他一路照顾养伤的恩情,倒没有真的把他赶出家门,只是不断在他眼前上演温馨过头的家庭小剧场,恶心至极。
又平安无事地过了两个月,陆漾已经接受了他重回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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