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防心。
在刚听到“真界危矣”时, 他能自我解释说容砂绝非信口开河、拿言语做武器的诡诈之人,便是他拿自己的身份经历说事儿, 陆漾依旧能自我辩驳, 说这是容砂用来取信自己的必要言论,无非就是想借此来说明他理论的可靠性云云……但扯上宁十九, 却是为的什么?
很简单, 容砂就没掩饰过他的意图——无非就是要逼着陆漾和龙月宣战, 先是以整个真界相托,继而以陆漾自身相迫,最后便以宁十九相挟。
前面两句陆漾可以装作没听见, 而实际上他也是真的不在乎;可事关宁十九,他绝不可能继续充耳不闻,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嘛——虽然这相信的过程携带着满满当当的不甘和愤怒。
凤凰在天壑里窝了九千年,谈话的技巧么,真个儿是一泻千里……
当然,自己的态度似乎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寻找凤凰的途中,他当过一段时间的义军领袖,而在干掉壑鬼的皇帝之后,他甚至还取而代之,扮演了几天威武霸气的无上皇者,由此而养成了极度厌恶玩语言技巧之人的习惯——他被那些巧舌如簧的奸臣贼子们坑了不止一次。
凤凰公子当然和那些有魂生物们不一样,但恨屋及乌,陆漾一听那些戳人心坎的话就犯头疼,与容砂交谈议事时便比一年前来要多了许多偏见。
得改。
陆漾一边进行马马虎虎的自我反省,一边往容砂身边迈了一步,嘴角抿了抿,自然而然就把脸上神情调整到了一个专注与散漫之间的临界线上:
“公子此话何解?”
“哈,说来未免太长……”
“不急,公子慢慢说、细细说。”陆漾拉着宁十九回身坐下,虽然又要折几年阳寿来换取停驻天壑的力量,但他觉得还在接受范围内,“我虽不想变回那个通天厉害之人,不过他的故事么,我听公子说得有趣,倒是想来听一听。”
“怕不是想听你自己的事儿吧?”容砂叹口气,为成功留住陆漾而心下稍安,“你是想听小十九的事,甚至有可能是想听龙月的故事,但并不是为自己而选择留下来的,否则刚才你就不会走了……对不对?”
陆漾一撇嘴:“公子瞧得挺准,我确是为外子在此聆言,还请公子多多赐教了。别的暂且不论,只希望公子在事关外子的事上莫要随意隐瞒或者夸大其词来诓我……没错,你便是增删添改,我现在也无从辨别,但等我能辨别时,咱们双方脸上须不好看,你说是不是?”
凤凰点头,接着为他选用的称呼喷笑:“外子?你居然这么称呼小十九!怎么,你这是自比为妻妾了?”
陆漾淡然地回答他:“在下自为贤内助。”
“原来你可没这么能忍啊,自承是女人什么的……”凤凰有些吃惊地看看他,又看看宁十九,“小十九,这回你可是大大的成功了!力压阿漾这个——”
他悠悠地住口不言,但陆漾和宁十九都有所察觉,陆漾全然无谓,宁十九却追问道:“他这个什么?”
“这事儿他说了不感兴趣,”容砂对宁十九一笑,“他说他只想听关于你的事儿。”
宁十九毫不犹豫地道:“我感兴趣,我想听关于他的事儿。”
“但能击败龙月,拯救真界,护亿万生灵存活的不是你,是他。”容砂继续微笑,“我只对他负责。”
宁十九的回答依旧迅速:“若龙月真的图谋真界,意欲对老魔不利,那么他将由我来斩杀。真界若有一个救世主,那就只能是我。”
容砂怔了怔:“好胆气!但那可是龙月,魔主龙月……”
宁十九固执道:“我俩之中,我主外。”
“主外……”容砂哭笑不得,“主外的意思难道就是力扛所有在外的打架吗?”
“不。”宁十九难得地笑了一下,这个笑容虽然既短暂又微小,但明显让凤凰吃惊不已,“主外的意思是,我会保护主内者,清扫掉所有外来敌寇——无论那来犯是谁。”
凤凰点点头,发出长长的叹息声:“我就知道阿漾不会随便接受这般儿戏的称呼,他果然是在里面占了大便宜……顺便问一句,阿漾,你这贤内助又是干什么的?”
陆漾还没说话,宁十九已抢先道:“暖床。”
“……”
“……”
陆漾咬牙切齿,凤凰笑意深沉,宁十九一脸无辜且正气凛然的表情。
三人维持着沉默,将这诡异的氛围渲染得更加惊悚。容砂托着腮坐在二人对面,也不出言打岔,只想看看陆漾——这一回的陆漾——究竟会给出什么反应,究竟会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凤凰遥遥想起当年,他初识的那位陆漾早已不复存在,但他的所作所为,容砂记得还算清楚。记得对方护自己的十九劫长剑如手足,但当长剑不能如臂指使的时候,他会一如既往地淡然笑着,漠然将之折断,平静得仿佛只是将水从杯中倾到于地上一般——程度到此而已,折断长剑对他来说,绝不会比倒水这种琐事更严重一分了。
而那位重来之后,对自家的爱剑倒珍惜了许多,至少天下群起而夺之,他都护着藏着,甚至为那些俗人策划的一场场进攻而心忧烦乱,及至暴虐欲狂,那姿态,终是有了几分入世的模样。
关于陆漾一次次的行走世间计划,凤凰有时候旁观着,有时候小小地参与着,十分故事里他知道的估计能有六七分。而在他的视野中,陆漾一点点产生改变,而每次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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