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这会儿已站在舆图前面,先在青州的版块上点了点,再到在其正下的徐州,旋即顺着去到左上的兖州、冀州……
至于右侧皆是海水,不必多看。
郭嘉微笑道:“这理由,可够简单明了的?”
燕清在他走到地图前的时候,就已明悟过来。
不费吹灰之力得了徐州的吕布有多高兴,吃下陶谦死前这一记釜底抽薪的曹操就有多难受。
要按照原来的设想,刚取下兖州、又专程去长安一趟,匆匆迎来帝驾的吕布,起码在一两年内都不会轻易兴兵,着力安顿内部。
即便有那余力和急切,首当其冲的,也是荆州刘表和冀州袁绍,或是并州混战的多方势力,而不是只与兖州接壤的青州。
单应付一个有勇无谋,急于复仇,用人唯亲的公孙瓒,和老迈无力、胆被吓破的陶谦,他完全称得上游刃有余,还能一边寻求机会攻打周边来扩展领地,一边暗中结连凉州马腾韩遂、并州黑山军和荆州刘表,用以牵制吕布。
可陶谦这一手,却将这打算彻底毁了。
曹操只要不蠢,就能看出自己即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打下青州作为修养的根据之地,也注定失了发展的机会了。
冀州袁绍不过在公孙瓒的猛力强攻下勉力支撑,距离满盘皆输只剩一步之遥;陶谦更是不战而献,把偌大徐州拱手让吕;他若坐守青州这一临海之地,就得面临三面被围,与关中一带的联系被悉数切断,避无可避的境地。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两招勉强看似可行的缓兵之计:一是全力支援袁绍,助其对抗公孙瓒,换得三面中的一面为盟,有所退路;二是与吕布交好求和,待元气彻底恢复,再寻机与刘表公孙瓒结盟。
燕清与郭嘉皆都认为,这俩选择,曹操是一个都不会选的。
莫说他与已是苟延残喘的袁绍联盟顽抗,能不能敌得过有手握四郡、兵力粮草底子皆都雄厚的吕布不断提供支援的公孙瓒,单是绵延的战事,就足够将袁曹两势迅速拖垮。
至于交好?
吕布可不似原来在史上那般目光浅短,会被蝇头小利驱使上当。他半点不傻,自不可能给曹操翻身的机会,做出把到嘴边的肥肉放弃,养虎为患的蠢事来。
思及曹操进退维谷的绝境,燕清的脑海当中,忽然浮现了一个想法。
莫非缠绵病榻、久无动作的陶谦最后力排众议,做出自己死后不让儿子继承徐州、而是转至兵力强盛的吕布手里的决定时,就已预测到曹操会为此变得骑虎难下了?
开了这破口后,燕清不禁恍然大悟,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史上的陶谦为何会要将徐州三让给刘备,姑且不知,可这里的他会如此做,且心意坚定至以落棺入土做胁迫……恐怕还真跟他恨当日仗着兵勇将悍,又以报杀父之仇为名义,狠戾践踏徐州境地、鱼肉百姓、欺迫的曹操入骨脱不开**系。
他那俩儿子那般不成器,别说开疆扩土,就连他留下的家业,都不可能在斗争日益激化,局势也渐渐明朗的关东里保得住,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托给吕布,如下注一般卖出人情,给家眷换来平安,也叫一直觊觎此地的曹操彻底绝了希望。
燕清不由感叹:“陶谦这遗计相当狠辣,将曹操给坑得有苦难言啊。”
吕布一脸莫名其妙,不知燕清怎无缘无故地夸起了陶谦。
郭嘉眨了眨眼,他与燕清一向心有灵犀,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作为罪魁祸首,也略有余悸道:“多亏重光将那事瞒得够紧。”
尽管曹嵩惨死,只是给了身为其子的曹操一个名正言顺发兵的理由,而他在侵入徐州后,大肆荼害生灵,才是叫经营徐州多年,将此视作毕生心血的陶谦恨他入骨的原因,可真叫旁人知道这在背后运筹帷幄、使借刀杀人此计的主谋是吕布帐中谋士,不但有损吕布那光明正大的开辟威名,也定会跟曹陶两势彻底交恶。
自不会似现在这般,巧取了一个微妙的平衡:陶谦虽知吕布的发兵救援恐是另有图谋,也懒得细思;曹操虽怒吕布趁虚而入,夺走兖州,可思及变化立场,有这良机,他也不会放过,那么成王败寇,自然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燕清将陶谦之事放下,坦诚承认道:“但曹操只要还在外头逍遥一日,我就一日无法安心。”
郭嘉笑了一笑,轻松道:“此事易办,就看重光是想杀他,还是想用他,或是一直关着他了。”
燕清愣了一愣,竟被问住了。
按理说,选择杀了曹操才是最保险的。
燕清作为如今最清楚这枭雄厉害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心慈手软,仗着知道历史的优势,对其进行了狂风暴雨一般密集强烈的打击限制,才护得吕布一路顺航。
但同时作为一个读过他无数事迹,背过他无数引人入胜的诗作的后世来人,临到真决定是否要下杀手了,燕清也难免感到犹豫不忍。
不过自己的个人情怀还是其次,重点在于,以曹操的人格魅力,他的部下多是对其怀有极深的钦佩崇拜之情,死心塌地的为其效力。要真杀了他,就得做好连他家眷和核心部下们具都屠尽的准备,而别妄想收拢他们。
否则等他们卧薪尝胆、假装乖顺地潜伏下来,以后的报复就会越恐怖。
至于千日防贼,本就不现实的。
曹操在说下“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这话时,其实也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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